今日晨起辅导,一进校门,槐花的清香扑鼻而来。按说这不该是什么稀奇之事,在北方,五月是属于槐花的节令。可是小城的绿化本就不尽人意,街道两旁屈指可数的景观树,又多由异地迁入。虽也别有风致,总觉缺少一丝生活气息。对于如我一般整日穿街走巷奔波于单位--家庭两点一线的上班族来说,深吸一口醉人的槐香便成为一种奢望。
不须抬头张望,我十分清楚这沁人心脾的清香源自何处。去年这个时候,我曾循芳而去,在校园西北角找到八棵刺槐。那片区域建校后一度是师生食堂和生活区,房前屋后约有百十棵槐树,久而久之连成一片小树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曾是校园一道靓丽的风景。如今那里已被改建成绿草茵茵的操场,被保留下来的仅有一个极具时代特征的菜窖和它身后的这八棵刺槐。苍翠遒劲的槐树有些年头了,其中两三棵极有可能建校之初已经在这里扎根,它们和菜窖一起见证了高居行巅的陵川一中半个多世纪以来来日新月异的变化。
教学楼两边的“通文路”和“致理路”两侧,骄傲地耸立着两排高大挺拔的杨树。杨树是北方最常见的树种,作家矛盾在《白杨礼赞》里把它比作傲然屹立的哨兵,真是再恰当不过。这两排杨树虽然年岁比不上不远处的槐树大哥,却在身材上占尽了优势。棵棵笔直颀长,挺直了腰杆往云里钻,真不愧是树中的伟丈夫。微风吹来的时候,树叶沙沙作响,奏出一曲曲让人步履不由不轻快的小调。人走在树下,心中的惬意也随之多了几分。
柳树婆娑的身姿哪儿去了?应该就在前院正门两侧啊!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抬头张望。原来欲发新枝之时,脑袋被锯掉了!忘不了炎炎盛夏每逢周一升旗日,漠漠烟柳荫翳,垂垂青丝蔽日,婀娜的枝条替我挡了不少*辣阳光。这么想着,心中突然就生出几分愧疚:平素间,每次路过它身边总是脚步匆匆,几乎无暇抬头哪怕扫视一眼,此刻却在需要的时候才想起它的好处,实在不该!生活里我们也常常这样:最美好的事物就在身边,却饱受我们冷落;最珍爱的人就在眼前,却常被我们忽视。
育人之地自然不能没有桃李。每年开春,当水泥建筑林立的山城尚在冬日的严寒中沉睡之时,图书馆右前方的那棵桃树便耐不住性子,率先咧开一张张粉嘟嘟的小嘴儿,紧接着周围的姐妹也不甘落后,一朵朵、一团团、一簇簇,几天之内接二连三竞相绽放。玫红、洋红、浅粉,选美似的,各自把最漂亮的衣服披在身上,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娇艳。几年前一个桃花盛开的春日,某项活动仪式结束后,我兴致勃勃地示意年轻的同事一起赏花留影,意欲来个“人面桃花相映红”。一向给人以严肃刻板印象的王校长看到这一幕,竟也一反常态参与进来,而且一连摆出好几个pose。王校长在任时整个校园环境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其中也包括栽种这些寓意“莘莘学子满天下”的桃李。他在那一刻不由自主的真情流露,十有八九是触景生情,对自己任期之内校园面貌的焕然一新感到欣慰。几年前才引进的李树文雅地在办公楼和教学楼之间的花坛安了家,几个园丁经常为其浇水、剪枝,精心呵护着这些远道而来起的客人,唯恐它们水土不服而长势不良。我的同行们和这些辛勤的园丁一样,每日数次穿梭于两楼之间,为不负全县父老乡亲众望、帮助每一个孩子放飞自己的梦想而尽心竭力,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奉献着自己的青春。李树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既欣慰又安详,完美地诠释着“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生命哲理。
学生公寓楼前的空地、图书馆周围以校园其它角落,点缀着数十棵郁郁葱葱的松柏。春和日丽、夏荷争艳的季节,呆板严肃的松柏不受青睐,然而秋风萧瑟、寒冬来临之际,那一片绿色却成为学子心中蓬勃的春天,在无数个日子给秉烛夜读的孩子们带去来年的希望。造物主在设计世界的时候,赋予每个物种独特的使命。每一个生命都以自己与众不同的方式,向这个世界输送着营养,保障了这台巨型机器的正常运转。
不过我们校园的树还远不止这些哟!更多的三千多棵----对!你没看错,是三千----此刻或聚精会神于课堂,或龙腾虎跃于操场。文人们历来把儿童比作“娇嫩的花朵”,如果这个比喻恰当,那么青少年则像园林里的幼苗,而几近成年的高中生更像一棵已经入土的小树。花朵离不开呵护,幼苗侧重于浇灌,小树更需要的是培土生根、修剪助长。有的孩子身体里流淌着大兴安岭雪松的血液,生来就是参天大树的胚子;有的孩子像庭院里的果树,非年年剪枝而不能硕果累累;还有的孩子,则更像家乡漫山遍野的的*花条,虽非栋梁之才,可是叶能炒茶,果则入药。春来肆意绽放,更引得游人悦目赏心,留恋忘返。一个合格的园丁懂得因势利导,把每一棵树侍弄得枝繁叶茂;一个优秀的教师擅长因材施教,把每一个学生的潜能挖掘到极致,此所谓“物尽其才,人尽其用”。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唯斯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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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欣红,年出生,陵川一中英语教师
薛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