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报任安书》
年初,一场注定要载入历史的“灾难”,还在延续。
现代文明的沉疴痼疾终于让人类陷入一次“报复式”的严重灾难之中,被冷落已久的史学似乎在被重新赋予使命,因为历史是人类的集体记忆,不仅是史事的记忆,也是经验的记忆,智慧的记忆。
“封城”那天夹在众多通报消息中,看到有个历史教授说:“一生所学,只为此刻。”
想起最近读的一本史学大家章开沅先生,约30余篇“旧作”精华集《走出中国近代史》
“过去、现在、未来,总是前后连续的,而且三者又都是相对而言的。基于这种认识,历史学家不仅应该积极参与现实生活,而且应该成为把现实与过去及未来连接起来的桥梁,用自己的研究成果丰富与影响现实生活,并且与人民一起追求光明的未来。”
总结来说就是章先生一直积极主张的历史学家应该积极参与现实,所谓“参与的史学”,而延伸开来的话,其实每一个身在“历史”中的我们而言,生活在现实,其实就是正在“参与历史”。
于是,在这个“人类正在已经处于严重灾难之中,并且面临着更为严重的灾难,直至可能自我毁灭。”的21世纪里的今天,我想,如果可以了解一些“真实”的历史记忆,或许可以为当下的我们所面临“灾难”的困惑与迷茫,带来一些属于自我的释怀。
“不为媚时语”——寻找:“双面”孙中山
一直以来,孙中山先生不管在近代史史书上和基础历史教育中的印象里,都是一个无比伟岸的伟人形象,功绩累累不必言说,始终给人留下一种“完美”的圣人形象。
但我们都知道人无“完人”,所以即使如此伟人,也并非十全十美,如果深入研究其主要“功绩”——辛亥革命的贡献,就会发现他在其中不仅有不少错误,甚至还有一些严重过失。
在这里我并非想批判什么,而是在反思,试图寻找一个“真实”的孙中山,以及以他为代表的近代史历史中的一些经验,好以为现在的我们生活,带来一些“历史轮回”呼应的释怀。
比如:
孙先生始终坚持海外“输入式”的少数志士潜入沿海城市举义的僵化模式,直接导致年黄花岗起义的全军覆没,精英损失殆尽的惨烈结果;
以及始终备受“西式联邦制”影响,从而难以扭转走向灭亡的同盟会分裂......
当然,以上种种,可以用瑕不掩瑜来申辩,但孙先生伟人一面的另一面,也的确是个“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的“刀手”,甚至在民国肇建以后直至护法战争,孙先生也有着这样活那样的错误。
不过评价伟大历史人物时,也应主要客观考察他比前人多做了哪些工作,为社会进步有多少推动,于是客观看待好的一面,正确认识不好的一面,双面结合起来的“设身处地”,才是寻找一个真实伟人“知人论世”的理性看法。
所以的确,“双面”孙中山才是真正的他的完全样貌,由此章先生在“辛亥革命的百年反思”讲座上针砭时弊“毫不留情”地论述的“中山学说的历史价值”之“寻找”概念,其实真正的关键就在于向世人论述,在面对一个“伟人”时,我们后人应该具有的理性认知。
照应现实,就像正在参与“历史”关键节点的我们一样,在如今这个“信息爆炸”时代中,即使被公认为“好人”、“伟人”、“权威人士”等“正确”人物们发表的看法,或一些让人一看就愤怒的“非黑即白”的公众事件发生时。
或许可以“以史为鉴”,不要太快下冲动“站在大多数一面”的结论,因为很多时候“真实”其实一般都有两面,一面看起来正确,一面看起来错误,究竟该相信哪一面,需要每个人自己去寻找(思考)属于自己的“真实”事实。
“反思走出启真知”——揭开:“小人”康有为
有时候在读历史的时候,总有一种不断被刷新认知的荒谬感,除了一代又一代历史学者在不断地挖掘“真实史实”所带来的新的历史面貌,更有一般人都会随着成长(深入研究)而不断“升级”的认知能力。
就像晚清“名人”康有为,还记得在我少时被教授的基础历史教育中,康有为一直是正面乃至“伟人”的形象,说他是近代改良派的代表人物,从字面意思理解而言,怎么都是个身在腐朽“封建”,积极为中国未来向好的方向发展的“奠基人”。
可是他的形象,在如今,只要“深入”研究一下,就脆弱地可以瞬时坍塌,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形象一直以来都是“一面之词”,乃至更深层的原因是作为“政治斗争”的工具人而已。
比如:
年,康有为为了推动维新变法,向光绪皇帝进呈详细介绍了法国大革命历史的《法兰西革命记》,可是他不是以此来为“变法”好处提供佐证,而是以法国革命尸山血海的残酷(序言云:“巴黎百日,而伏尸百二十九万......十万之贵族,百万字富家,千万之中人,骨暴如莽,奔走流离......”)来恫吓清廷,好以督促皇帝尽快实行可以实现他“一人之下”野心的变法。(期间上呈有“建议”设置执行全国政令决策的制度局,主管就是以他及其门生为代表的先锋改良派。)
以及早在戊戌变法开始前,康有为“预感”危险,“为免瓜分之祸,保中华之种族”想出一个极其荒谬的迁居避祸之救世妙法:
“中国人满久矣,美及澳洲皆禁吾民往,又乱离迫至,遍考大地可以殖吾民者,惟巴西,经纬度与吾近,而地域数千里,亚马孙河贯之,肥饶衍沃,人民仅八百万,若吾迁民往,可以为新中国。”
甚至因为得不到时任总理大臣李鸿章的支持,而转向一个更疯狂“终极救国”妙计——中日合邦。
康有为不止想,还真这么“做”,他说:
“时与日本使矢野文雄约两国合邦大会议,定稿极详,请矢野君行知总署答允,然后可以大会于各省。而俄人知之,矢野君未敢。”
(可见,至少相互至少是有初步联系的。)
如此种种,比之当年历史教科书上需要“记忆并背诵”,说康有为是兼有爱国主义,救亡图存,批判专制,提倡发展工业的“伟人”评价,或许“小人”才是康有为的真实面貌。
所以,就像作为近代史研究权威(之一)的章先生一直强调史学应该“反思走出启真知”,也就是史学应该参与现实,简单来说就是用“与古人对话”去理解历史人物的真实。
明人李贽在《与焦弱侯书》中云:
“自古至今,多少冤屈,谁为辩雪?故读史时真如与百千万人作对敌,一经对垒,自然献俘授首,殊有绝致,未易告语。”
这既是一种方法,也是一种融通领悟的研究层次,就像朋友与朋友之间一般通常用平等关系对话一样,用理性冷静的中立客观去探索(揭开),才是认识一个“先驱”或“小人”的“唯一”方式。
照进现实,或许可以得到一些“与时俱进”的现实思考。
在现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里,作为历史一份子的我们现在的“进行时”,应该在吸收知识、经验与养分时,去芜存菁,学会在面对一个人,一件事,乃至一场“重要人生片段”时,有自己思考后的独立“真实”判断,而不是人云亦云的随波追流。
须知,有时候“权威”如教科书记录的,也不一定是真实而正确的,想要得到自己理解(认知)的“真实”,就需要不断地提升对事物的认知,比如唾手可得的“以史为鉴”。
最后:
其实说到底,那些在历史或闪耀着,或渐渐灰暗的“名人”们,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走出中国近代史》吧。
就像那些离我们越来越远的“历史”一样,即使如耄耋之年的章开沅先生,终其一生所学,所呼吁的希望史学可以“走出”,但实际上,他的呼吁仍然还有一些永远不会落到实处。
比如在面对某些人的“唯粉”时,亦或面对时代的“政治需要”时。
但是,正因如此,这本时间跨度甚至可以追溯到十余二十年前的“旧作”精华集《走出中国近代史》的“未完成”呼吁,才显得如此宝贵,不妨可以再次传播。
如此,有心之人,不妨做个“逆行者”,跟随这位耄耋智者的脚步,静心一读。